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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兰《五》完

九久小说网 2022-02-16 21:53 出处:网络 作者:小雞湯编辑:@春色满园
  《五》   得到张之龙的勉励,韩清要娶得兰儿的决心更是铁心铁意。他向韩夫人旧事
  《五》

  得到张之龙的勉励,韩清要娶得兰儿的决心更是铁心铁意。他向韩夫人旧事
重提,再次哀求母亲成全他和兰儿,韩夫人知道这孩子不到乌江心不死,于是提
出一个条件。
  
  「好,你曾说你即使不是韩家少爷,那丫头仍是会一样爱你,娘亲便要你证
明,你可以凭自己实力闯出名堂。」
  
  有条件总算是一线希望,韩清大喜问道:「娘亲你要孩儿怎样证明?」
  
  韩夫人望着挂在墙上一幅字画,道:「当今之世,没有比在考得状元更能扬
名立万,只要你可以取得状元,娘亲便让你迎娶兰儿。韩家出到状元之才,也是
一种家威。」
  
  「状元…」
  
  韩夫人提出的条件比韩清想像中更难,科举考试三年一届,距离下一届还有
两年,即使第一次参加便考到,也要两年后才可以迎娶兰儿,万一落败便要再等
三年,或是要兰儿长等下去。
  
  只是韩清知道母亲性格严苛,说过的话不会收回,无计可施下只有答应:
「好吧,孩儿一定会考得功名,迎娶兰儿!」
  
  「那娘亲便等待我家清儿,成为状元之才。」韩夫人冷冷道。
  
  晚上韩清和兰儿提起此事,丫鬟知道少爷被夫人为难,也一同愁闷,韩清握
起兰儿的手道:「兰儿,你会等我吗?」

  兰儿愁着脸答说:「奴婢一直就待在韩府,没所谓等与不等,倒是夫人说得
不错,奴婢只是丫鬟,亦早过出嫁之龄,是配不起少爷。」
  
  「拜托,我只是问你会不会等我,你不必拉到其他话去。」
  
  兰儿被教训了的垂下头道:「等…奴婢当然等,少爷愿意为奴婢考取功名,
奴婢是高兴也来不及了,别说两年,就是十年,二十年,奴婢也一直等。」
  
  韩清大喜道:「有你这句话便够了,兰儿你等着,我一定会考得状元,一定
会迎娶你过门!」
  
  「谢谢少爷…」
  
  兰儿受之有愧,不知道自己前世做了什么好事,可以得到韩家少爷对自己如
此爱护。
  
  「距离科举考试还有两年,即是我有两年準备,我一定可以!」

  自当年被兰儿教训后,韩清一直努力学习,从没疏懒,加上家里环境比别人
好,自身条件优异,对考得状元是有一定信心。接下两年他废枕忘餐,埋头苦读,
到了科举之日上京赴考,终于取得上好成绩,第一次参加殿试便金榜题名,仅以
些微之差屈居榜眼。
  
  「没有考到状元…」
  
  榜眼亦是光宗耀祖,在金殿上获皇帝亲自颁授,唯独韩清一个愁眉苦面,推
却了官宦职衔。回到韩府,府上爆竹齐呜,锣鼓声响遍整个城镇,大家都为县里
出了一位榜眼与有荣焉。
  
  可是没看到兰儿出迎,韩清稍稍失望,自觉无颜面见丫鬟。
  
  然而最坏的消息原来在后面,穿过大门回到内厅,经过悉心打扮、雍容华贵
的韩夫人端坐椅上,迎接为韩家取得荣耀的好孩儿,并亲手在韩老爷灵前烧起香
烛,待韩清亲自上香。
  
  看到和颜悦色的韩夫人,韩清立刻跪在地上向母亲请罪:「孩儿有负娘亲寄
望,未能取得状元,愿受责罚。」
  
  「清儿你起身,榜眼已经很好成绩,娘亲是喜出望外,你不负所望,为韩家
家声绵上添花。」韩夫人和睦微笑。
  
  韩清以为韩夫人愿意退一步,给予他与兰儿结合机会,大喜过望道:「娘亲,
你即是答应给我和兰儿成亲?」
  
  听到此话,韩夫人稍稍收起笑容,摇头说道:「现在你是榜眼之才,名扬四
海,我更不可让你娶一个丫鬟,自从你高中之后,每天都有各地而来的媒婆子,
当中有名门世家,有千金小姐,也有官宦人家,你随便挑一个,也必定比那丫头
好上百倍。」
  
  「娘亲,我说过只娶兰儿,其他女人不会看上眼。」韩清张眼四望,找寻丫
鬟踪影:「兰儿呢?我从京城回来,怎么她没有出来迎接?」
  
  韩夫人脸上掠起一抹冷漠道:「那丫头已经不是韩家的人,你以后也不会见
到她。」
  
  「兰儿…已经不是韩家的人?」韩清心头一颤,连牙关也结巴起来,韩夫人
面无表情道:「在得知你没考得状元之日,胜负已分,你是输了,再没资格跟我
谈条件,所以我把那丫头卖了。」
  
  「娘亲你将…兰儿卖了…」韩清一脸错愕,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韩夫人怨恨的道:「没错,我把她卖去京城一所青楼。那丫头不识好歹,我
没计较她娘对韩家做过的事,给她一条生路,她竟敢斗胆勾引我的儿子,是死一
百次也不够,留她一命已经算是仁慈。」
  
  「娘亲你将兰儿卖了去青楼?是哪一间青楼!是哪一间青楼!」韩清想不到
韩夫人会恶毒如此,歇斯底里问道。
  
  「我既然将她卖走,自然不会告诉你。」韩夫人扬起眉毛道。
  
  「兰儿被卖去青楼…兰儿被卖去青楼…」韩清知道事情无法挽回,把责任都
扛在自己身上,伤痛欲绝的跪在地上:「是我…如果我不是执意要迎娶兰儿…她
至少可以做过丫鬟…至少可以留在我身边…而不用被卖去青楼…是我害的…是我
害了兰儿……」
  
  韩清自命得天独厚,过去意气风发,以为要到得家里一个丫鬟轻而易举,殊
不知把事情推到去最坏局面。韩夫人冷冰冰道:「卖去青楼不一定是坏事,那丫
头有几分姿色,可以勾去我儿魂魄,也可以勾引别个男人,说不定被其他富家子
弟包养作小妾,过的日子不一定比留在韩家当个丫鬟要差。」
  
  「娘亲,兰儿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怨,要这么狠心对她?」韩清泪流满面,声
线嘶哑向母亲问道。
  
  韩夫人咬牙切齿说:「那个姓冯的一直是我眼中刺,当年勾引老爷,现在派
个女儿来勾引我儿,我一生人做最错的事,便是让那丫头进韩府的门!」
  
  韩清肝肠寸断,什么也听不进去,韩夫人知道儿子一时无法接受,平静劝
道:「我明白孩儿你一定很恨我,但娘亲是用心良苦,日后你便会感谢我。你见
识太少,以为天下只得一个女人。韩家有财有势,多漂亮多高贵的女人你都随手
可得,别要花心思在一个婢女之上,她配不起你,更配不起韩家。」
  
  「兰儿配不起韩家…」韩清重覆母亲的话几遍,万念俱灰地抬头问道:「那
请问娘亲,爱上一个配不起韩家女人的男人,配不配得起韩家?」
  
  「什么?」韩夫人不明意思,韩清从腰间拿出赴京途中防身用的匕首,对準
自己的颈项。韩夫人大惊,以为儿子情绪失控要自残身体,韩清咬着牙说:「孩
儿没颜面配上韩家,不配用韩家姓。」说完把肩上的一截头髮割下来。
  
  「什么?你这是要跟韩家…一刀两断?」
  
  「孩儿不孝,无法报答爹娘养育之恩,在此发誓脱离韩家,从此不会再跟韩
家有任何关连。」韩清跪在地上,向韩夫人连叩九个响头,之后站起把断髮放在
韩老爷的烧香前,再拜三下。
  
  「你…你竟然为了一个丫鬟…要跟娘亲…恩断义绝…?」韩夫人气得浑身发
抖,久久说不出话来。韩清没有说话,拜过父亲灵位,转身便走。府内家丁丫鬟
看到少爷大锣大敲进门却不欢而散无不惊讶,韩夫人铁青着面目睹亲儿离去,不
发一言。
  
  韩清如自己发过的誓,自那天起弃用韩姓,改名清兰,既无当官,也没做买
卖,而是去了一些小城镇替老弱医病。因为在十二岁的某天,韩清和兰儿曾有如
此一段话。
  
  「少爷你长大后,希望做些什么?」
  
  韩清想一想道:「我要当个将军,娘亲说韩家是太师之后,我也希望跟太爷
一样威风。」
  
  「将军吗…」
  
  「兰姐你不喜欢将军吗?」
  
  「没有,保家卫国自然是好事,但相较杀人,我还是觉得救人有意义一
些。」
  
  「救人…你是说医师?」
  
  「那时候我爹重病,我家家穷没钱治病,眼白白看着他病死,有时候我会想,
如果有愿意替穷人治病的医师,我爹也许有救。」
  
  「兰姐…」
  
  「我只是说说啦,少爷这么聪明,日后就是做什么,也一定成功。」
  
  「嗯。」
  
  自那天起,韩清在跟先生学习四书五经之余,也读各种医书,可惜当父亲染
病,自己是无能为力,在连什么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韩老爷便溘然离世。想到
这里,韩清知道自己所懂的只属皮毛,故这段日子走访各地,特别是沿海地带,
因为那些地方较多洋务,从中可以学习西洋传来的一些新疗法。
  
  时光流逝,转眼又是三年,韩清走遍川乡,见尽生离死别,自小在富裕环境
下成长,很多事情以为是理所当然。过去兰儿说起家乡时的境况,韩清听得津津
有味,羡慕可以自由自在,不像自己就是出外和别家孩童玩耍也有家丁跟随,如
同鸟笼里的金丝雀,到亲身经历,方知是如此苦不堪言。
  
  经历愈多,韩清对兰儿的爱意便愈深,她是一个不屈不挠的女子,虽然过着
奴颜婢膝的生活,却从不怨天,不尤人。
  
  后来京城出现一种流行病,连经已退位的春延帝也罹患,御医束手无策,皇
帝焦急无比,广贴黄榜,寻觅民间可替太上皇治病之隐世高人。春延帝是位贤君,
韩清亦希望可以一尽己力,连日赶往京城。从各地而来的一众医师在皇宫偏室商
议,仔细研究了太上皇的病情几遍,愿意担此重任的人没有几个,连御医也一筹
莫展的奇难症状,民间医师更是不敢轻碰。
  
  「乾咳,发热、眼睛疼痛、呼吸困难、呕吐和腹泻,这不是和爹当年的病徵
一样?」韩清细读了一遍,发觉和韩老爷过世前的病徵相似,虽然当时自己并非
医师,但读了几年相关书籍,对未能为父出一分力一直耿耿于怀,这段时间每每
碰上西洋医师便向其请教,一段时间下来,知道是肺部炎症,更研究出某种可延
其病的良方。
  
  韩清写出一道药方,以紫苏叶、玄参、厚朴、葛根、陈皮、甘草、羌活、生
地、细辛、苍术、白芷、赤芍、炒神曹、防风、香附、川芎、䔃薏米、黄芩、灵
芝、崖柏粒煮成药引,先化湿败毒,再配以西洋药物来治疗。几位御医看了一遍,
无不五体投地,于是皇上立聘韩清为主理医师,替太上皇治疗。
  
  「清兰医师,皇父的龙体交给你了。」
  
  「谢皇上信任,小人一定全力以赴。」
  
  话虽如此,万一未能治癒太上皇,主治医师少不免被皇上问罪,但这时韩清
已经没多想什么,只专心一致为春延帝治病。
  
  结果半个月下来,太上皇渐见起色,一个月后更平复如故,皇帝龙颜太悦,
赏赐韩清太医称号。
  
  「清兰医师,这次你立了大功,朕重重有赏,想要什么赏赐,不必客气,儘
管直言。」
  
  「小人不敢,小人一介草民,未敢多求,只是有一件事一直郁抑心里,如皇
上不介意,希望能请求皇上。」
  
  「哦,是什么事,清兰医师你儘管说。」
  
  「小人原藉陜西,往年是当地韩府中人,家中有一婢女姓李名兰儿,三年前
被卖到京城青楼,苦寻不获,望皇上帮忙。」
  
  「陜西的韩府…你岂非是上届的榜眼?难怪这么面熟,朕在金殿上曾颁授给
你。」皇帝叹道:「你是榜眼之才,却流落民间当个医师。」
  
  「小人未能尽忠为国,请皇上恕罪。」
  
  「不必请罪,你钻研医术,今天才可以救得父皇,是有功无罪。」皇帝顿一
顿道:「那朕便派人搜寻李兰儿下落,但时隔三年,青楼女子流动极高,即使是
朕亦未必能够寻获,你要有心理準备。」
  
  「小人明白,谢皇上成全。」
  
  结果春园帝派出人马,把京内所有青楼逐间搜索,仍是未能寻得李兰儿芳迹,
正如皇帝所说,青楼女子流动性高,三年时间,很多人和事已经面目全非。
  
  韩清深感失望,也只能寄望兰儿如韩夫人所言,被富家子弟包养作小妾,过
着好的日子。
  
  只是虽然没有找着,但治好太上皇难病一事,清兰医师一名经已名动四海,
而在春园帝赏赐下,韩清在京城开设了一间病坊,所有老弱贫困者的诊金由朝廷
支付,韩清亦可更专心替病人诊症。
  
  这天一位熟悉的面孔登门而来,是往年的管家洪正。
  
  洪正在韩府服务了三十年,是看着韩清长大成人的老忠僕,韩清看见往年对
自己照顾有加的管家,面露喜色。
  
  「是洪叔?你别来无恙嘛?」
  
  「少爷,怎么你隐姓埋名,幸好看到清兰两个字,我立刻知道是少爷你。」
  
  韩清腼腆笑了笑,仍是像往年韩府里顽皮的孩童,洪正叹气道:「少爷你心
可狠,一走便没有回头,夫人想得你很苦,天天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最近更患
了大病,时日无多。」
  
  「娘亲患了大病?」韩清大惊,连夜和洪正赶回陜西韩府。一别三年,府内
景物依然,但因为韩夫人重病,府内愁云惨雾一片。
  
  「娘亲!娘亲!」韩清大步奔至韩夫人寝室,听到朝思暮想的孩儿声音,韩
夫人也顾不了身体虚弱,赶紧从睡榻起来:「是清儿?是清儿!」
  
  「娘亲,我回来了,你有病在身,别起床。」韩清连忙把韩夫人扶住,三年
不见,母亲是消瘦了很多,面上身上长满红疹。
  
  「清儿,你终于肯回来见娘亲最后一面…太好了…太好了…」韩夫人再次握
起亲儿的手,激动落泪。韩清于心有愧,虽然把兰儿卖去青楼是无法原谅,但毕
竟是疼爱自己的生母,跟其完全断绝,实在是非常不孝。
  
  「对不起娘亲,孩儿知错了,这不会是最后一面,孩儿会治好你的病。」
  
  韩夫人额如火烧,浑身酸软无力,苦涩摇头道:「清儿你不用安慰娘亲,我
看过很多医师,他们都说我是命不久矣。我一生机关算尽,害怕别人抢去我的夫
君,抢去我的孩儿,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这是报应。」
  
  「不,娘亲你不会有报应,孩儿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韩清从韩夫人身上红疹,知道母亲是患的是麻疹。这种病在国内还不多见,
普遍医师当是难病,但其实在西方已经流行好一阵子,韩清亦掌握了治疗方法。
  
  韩清从寝房步出,吩咐管家向家里下人道:「娘亲患的病有传染性,为免染
给其他人,这段时间由我照料,每天你们把饭菜送到门外,敲响窗户,尽可能不
要进房。」
  
  「知道,少爷。」
  
  韩清命家丁打了沸水和冷水每一桶,抬到寝房内,沸水令房间里的空气保持
湿润,好让韩夫人可以吐出浓痰;冷水湿了毛巾敷在额上有助退烧,接着韩清扶
起母亲替其宽衣解带,韩夫人大惊:「清儿你怎么脱娘亲的衣服?」
  
  「是把湿毛巾敷在腋下,助你退烧。」
  
  「这种事叫丫鬟做不就可以了吗?」
  
  「麻疹有传染性,丫鬟不会弄,万一传染给她们便更麻烦。」韩清一面替母
亲脱衣一面道,韩夫人从未在儿子面前赤身裸体,顿是羞涩不已:「娘亲身上长
满疹子,很丑。」
  
  「病人哪有美丑之分?而且娘亲在孩儿眼里,永远都是最美丽的女子。」韩
清替韩夫人解去亵衣,露出丰满乳房,虽然长有红疹,仍可知道是一副美丽胴体,
韩清欣赏一遍,感慨道:「很美,孩儿一定会把娘亲治好,回复昔日美态。」
  
  韩夫人被韩清这一说,竟然满面通红,年纪不轻了,对方又是亲儿,居然有
种在男人前裸露的感觉。
  
  韩清替韩夫人把湿毛巾敷在腋下后,再用另一条湿毛巾替母亲拭抹身体。清
洁一番,把盐和砂糖混在水里给韩夫人饮用。麻疹无药可医,只能透过支持性疗
法缓解症状,待病人自行痊癒。
  
  韩夫人给照料一会后,感觉身上炽热没方才难受,向韩清问道:「孩儿…娘
亲真的可以治好吗?」
  
  「放心,一定可以。」韩清把过脉,知道韩夫人没有併发症症状,放下心头
大石,韩夫人续问道:「那要多久才可以治好?」
  
  韩清算一算道:「麻疹由发病至康复平均为两周,洪叔说娘亲你病了七天,
如果顺利的话,大慨七天左右吧。」
  
  「七天…」韩夫人听到自己可以得救,也是喜出望外,接着又问女人最重要
的事:「这些疹子真的会消去吗?」
  
  「当然会,疹子在痊愈后自然消失,到时候娘亲你便会回复细緻动人的肌
肤。」韩清安慰道,韩夫人蹙起眉睫道:「你娘皮都皱了,还细緻。」
  
  韩清笑道:「哪里有皱,娘亲你的皮肤还很娇嫩,不比年轻少女逊色。」
  
  韩夫人耳根一热,责怪道:「你这是调戏自己亲娘吗?」
 
  韩夫人性格严厉,哪有在儿子之前表现如此娇嗲一面,韩清觉得新鲜极了,
也便有种捉弄的顽皮:「对了,如方才说这七天里由我照顾娘亲,包括大小二
便,娘亲你不可以踏出房间,痰盂就放在这里。」
  
  韩夫人得知要在儿子前解决,登时嚷道:「我是你娘,怎可以在你面前方
便?」
  
  「孩儿小时候不也是娘亲替我抹屁股,今天让儿一尽孝道,也是很合理。」
  
  韩夫人听到孝道两个字气又上头,愤然道:「还好说孝道,是谁为了一个丫
鬟,连娘亲也不认了,你是很不孝。」
  
  韩清明白自己当日太过,感叹说:「我知道我是很不孝,但娘亲你不能怪儿,
有谁可以忍受心爱的女人被卖去青楼?」
  
  韩夫人哼着道:「我做这事是为了你,兰儿不但是一个丫鬟,更曾与你爹通
房和陪客,我怎可接受一个这样的女子当我儿媳妇?」
  
  韩清反问道:「兰儿要卖身当丫鬟是逼不得已,和爹通房陪客也是逆来顺受,
她到底做错什么?」
  
  韩夫人叹一口气,自觉悔不当初:「兰儿没有错,错就错娘亲当年妒忌,以
为夺去她清白之身,你便会对她死心,结果作茧自缚,几乎连唯一的孩儿也失
去。」
  
  「娘亲…」
  
  「我告诉你,我没有把兰儿卖去青楼,当日是把她送回她娘的家乡去了。」
  
  「娘亲你…没有把兰儿卖去青楼?」韩清又惊又喜,韩夫人点点头,道:
「当日你高中榜眼,那丫头也替你高兴,但她自知是配不起你,在我劝说下,答
应回乡照顾她娘。」
 
  「兰儿没有去青楼…而是回乡…」韩清愣住片刻,韩夫人续道:「那丫头倒
有骨气,我说给她银两回乡做点小生意,她也没有接受,只说免去她的赎身钱已
很感激。」
  
  听到这里,韩清禁不住凄然落泪。
  
  韩夫人知道孩儿未能忘情,态度软下来说:「有三年了,我想她在乡间已经
嫁人,你可以去找她,如果还未出嫁,你要怎样,娘亲不会再阻你。」
  
  「谢谢娘亲。」
  
  「女大不中留,生个男儿,也为女人不要娘。」韩夫人轻叹了声。
  
  韩清得悉兰儿没有被卖去青楼的真相欣喜若狂,相隔三年,他早没妄想有可
以和兰儿开花结果的一天,只是知道对方没有沦为娼妓,已经比一切都更喜悦。
  
  接着的日子,两母子每天在房间里说着旧事,韩夫人过往是一家之主,处理
家里的事不比老爷为少,在韩清面前也是有板有眼,少有倾吐心事,这段时间聊
的比过往都要多。韩清亦有与母亲提及爱上兰儿的原因,韩夫人听到儿子宁可绝
后也不愿放弃这小丫鬟,再也无话可说。
  
  「娘亲,吃点米粥。」几天之后,韩夫人逐渐康复,看到母亲为自己消瘦落
肉,韩清懊悔不已。他早知道韩夫人外硬内软,倘若当日不是冲动下一走了之,
待心软下来也许会告之真相;又倘若自己不是铁石心肠,三年来对亲母不闻不问,
也不用受思念兰儿之苦。
  
  儿女不孝往往就如两刃刀,伤了父母,更伤了自己。
  
  七天下来,在孩儿悉心照料下韩夫人安然痊愈,交待好一切,韩清便急不及
待赶往兰儿的家乡四合镇。
  
  时为五月,是多云多雨的季节,天上密云过境,四野灰灰沉沉,唯独韩清找
到一丝希望,心里如同太阳清朗,每步都赶紧前行。披星戴月,穿过秋水无际的
湖波翠河,来到丫鬟的故乡地。四合镇不大,由东西南北四个小镇组成,位于中
央连接四镇的大街名为中辰路,加起来也没有一百户人家。
  
  「大叔,请问李家冯玉,是住在哪间房子?」
  
  镇上荒凉偏僻,人迹罕至,几番询问,韩清终于找到李氏的居所,穷家人夜
不闭户,韩清打开略为破旧的木门,里面空无一人。
  
  「兰儿不在…」
  
  韩清有点失望,本以为兰儿会在屋里,谁知不见人影,找一张木椅坐着等。
不眠不休地赶了几天路,韩清早已累极,坐着坐着,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梦里看
到那小姑娘穿着往年的丫鬟服闻歌起舞,可爱脸蛋儿漾起涟漪,皓腕高抬身宛转,
销魂双乳耸罗衣,不禁泛起一阵暖意。
  
  「少爷,兰儿好看吗?」
  
  「好看…好看…」
  
  「少爷,兰儿漂亮吗?」
  
  「漂亮…漂亮…」
  
  「少爷…少爷…少爷…」
  
  梦太美,不愿醒,难得好梦正酣,被推醒确是十分没趣,韩清但觉梦里那跳
着舞曲的兰儿逐渐远去,朦朦胧胧张开双眼,取而代之是那个朝思暮想、魂牵梦
萦的小丫鬟。
  
  「少爷…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兰儿把韩清推醒,面上带着一片疑惑,
韩清久别重逢,看到依人的脸,禁不住大声叫了出来:「是兰儿!真是你!」
  
  兰儿哼一哼嘴道:「这里是奴婢的家,奴婢当然在这里了。是奴婢要问少爷,
怎么会这里?」
  
  兰儿的反应令韩清有点意外,本以为三年不见,兰儿看到自己会感激涕零,
没想到如此冷静,韩清道:「我是来找你的。」
  
  兰儿淡淡然道:「少爷你现在才找奴婢,会不会太迟了一点?奴婢早已出嫁,
家里有相公也有小孩,你这样只会令奴婢困扰。」
  
  韩清听到兰儿的话怔了怔,确如韩夫人所言,相隔三年,兰儿在乡间嫁人是
理所当然的事,她今年二十有六,早过婚嫁之年,再等下去便要孤独一生了。
  
  「对、对呢,是我太鲁莽,一心想见你,也没细心周详。」
  
  「少爷你快点走吧,万一奴婢相公回来,看到有别个男人,奴婢便水洗不
清。」
  
  「你说的对,对不起,我立刻走。」韩清连忙从椅上站起,推着木门出去。
没事,可以看到兰儿安稳已经胜于一切,其他的事不再重要。
  
  可刚踏出门外,发觉四周乌灯黑火,时已夜深,韩清奇怪兰儿夫婿到底是做
何工作,这种时间还在外面劳碌。
 
  此时一个身影从后拥着韩清,是那咽呜着声的兰儿:「笨少爷,你真的相信
吗?如果奴婢真有相公,又怎会住在娘家?」
  
  韩清不可置信道:「兰儿…你意思是你没有出嫁?」
  
  兰儿哀咽道:「奴婢说好会等少爷十年二十年,当然不会食言。」
  
  韩清又惊又喜道:「臭丫头,原来在捉弄我。」
 
  「是捉弄你,奴婢恨少爷,少爷你好可恶,要奴婢等你三年,你知不知道方
才在家里看到你,奴婢哭了多少遍才叫醒你?」
  
  听到这话,韩清眼里的泪水不禁潸然落下,哽不能语:「我何尝不是苦等了
兰儿三年。」
  
  兰儿一直牢牢拥着韩清的背,两个人的泪水肆意滑落,沿着脸颊直至唇边,
渗入舌头的液体明明又苦又涩,此刻却是无比甘甜。
  
  回到屋里,韩清向兰儿说一遍这些年里发生的事,兰儿亦交待了离开韩府后
的生活。兰儿有一弟,当日李娘为了保住儿子变卖女儿,心里也感内疚。兰儿回
来后不久,其弟成亲并搬到城镇,李娘和其夫妇一起居住,而兰儿便独居于此。
  
  「你一个女子独居,岂不会很危险?」韩清问道,兰儿答说:「这里是穷乡
僻壤,年轻的都出去外面闯了,留下来是老弱的多,左邻右舍从小看着奴婢,大
家互相照应。娘亲有劝过奴婢搬去和他们一起住,但奴婢怕有天少爷来找奴婢会
找不着,所以不敢搬走。」
  
  「兰儿!」韩清抱着兰儿感动的道:「要你等我了!」
  
  「我知道少爷一定会来,少爷愿意为奴婢去考科举,证明少爷是真心对奴婢,
就是等一世,奴婢也会一直等。」
  
  韩清不明问道:「既然当日你打算等我,为何又会答应娘亲回乡的事?」
  
  兰儿解释道:「当时夫人很反对奴婢俩,少爷你没有高中状元,奴婢知道她
一定会用别的方法为难你,所以当日夫人劝奴婢回乡,奴婢便顺她意先避开一下,
拿着夫人给奴婢上路的盘川,住在镇里客栈待少爷回来再作打算,也没想到她会
告诉你是把奴婢卖去青楼。后来少爷你离开韩府后失去消息,更不知道要去何地
找你,奴婢盘川耗尽,只好回老家乾等,早知道要等上三年,奴婢那时候是打死
赖着不走。」
  
  「也是,这个结果是意想不到,谢谢你,兰儿…」
  
  「是奴婢要谢谢少爷。」
  
  韩清拥着兰儿的细腰道:「还奴婢,你现在是我娘子了啊。」
  
  「奴婢便是奴婢,兰儿一生一世也是少爷的奴婢,嫁给少爷,也替少爷暖床
叠被。」
  
  「好吧,你以后改不了口,便说一次奴婢罚吃一个馒头,吃到你怕为止。」
  
  「这是赏不是罚,馒头那么好吃,奴婢天天吃也没相干。」
  
  「原来养兰儿这么简单便可以了吗?」
  
  「才半点不简单,少爷你没捱过苦,一个馒头对平民来说,是很高贵的粮食
了。」
  
  「哪里没捱过苦,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韩清吗?」
  
  「那么奴婢和少爷以后天天告诉对方这三年过的日子,说完了,便重头再说
一遍。」
  
  「一言为定,我的小丫鬟。」

  韩清和兰儿回到韩府后立刻商定大婚之期,两人本不想舖张,但堂堂韩府加
上太医清兰鼎鼎大名,宾客仍是络绎而来,当中不少是不辞路途遥远亲临到贺,
倾心于兰儿的张之龙自然不会缺席,最意外是连皇上亦微服出巡吃这餐喜酒。看
到新娘子李兰儿螓首蛾眉、盛颜仙姿,后宫三千的春园帝终于明白清兰医师为何
寻遍天下,也要觅得这俏丫鬟。
  
  「婆婆喝茶。」
  
  喝着媳妇的新抱茶,韩夫人感慨万千,的确她是曾经看不起这女子,但既然
孩儿宁可不娶也不忘情,证明此丫头是有过人之处;而兰儿愿意在家乡等三年也
要等到我儿,也相信她是一往情深。
  
  交拜天地,供奉祖灵,饮过合卺酒,结髮为盟誓,韩清终于娶得美人归。洞
房花烛,少不了被翻红浪,颠鸾倒凤。此时韩清已经是精壮青年,而兰儿亦处于
盛放年华,是最懂得享受闺房之乐的时候。替新娘子褪下裙褂,一身冰肌莹玉,
雪腻酥香,韩清禁不住要亲向娇嫩胸脯,兰儿脸上一抹嫣红,羞人答答。

  「少爷…」
  
  「少爷?」韩清扬着粗眉,兰儿脸更羞了,低声道:「相公…」

  韩清满意笑了笑,继续在新娘子身上搜索,兰儿经过一整天繁文缛节,身上
香汗淋漓,韩清最爱娘子这股芬芳,展臂把兰儿下盘夹紧,勾起一条大腿,舌头
直接舔在玉瓣上,兰儿又羞又涩,也无制止,任凭夫婿攫取自己的清甜花液。
  
  「相公你别亲得这样兇,奴婢已经是你的人,你可以慢慢玩。」
  
  翻云覆雨,琼浆玉液倾吐不停,交媾之声没一刻静下,韩清自然餍足了鱼水
之乐,兰儿也是高潮迭起,淫叫连连。
  
  「啊!啊!相公!要洩了!奴婢要洩了!相公!相公!」
  
  一个晚上除了娇喘呻吟,婚房内就只有调笑逗玩,新婚燕尔的甜蜜快乐,氤
氲流转。
  
  两口子成婚后没有搬回韩府大宅居住,韩清告诉母亲在京城开设病坊之事,
希望回去替贫苦治病,韩夫人与爱儿分隔三年,多一天也想待在韩清身边,于是
决意搬到京城,韩府大宅交由兄长打理。
  
  「兰儿,我娘和我们一起住,你不会有问题?」往年两人曾有过节,韩清忧
心问道,兰儿笑说:「当然不会有问题,奴婢很明白婆婆心情,孩儿是女人另一
个情郎,换了奴婢有少爷般的俊秀孩儿,也不会给他迎娶丫鬟,只是少爷执意要
蠢,奴婢也无可奈何而已。」
  
  「有这么明白事理。」韩清没有话说,不知是否应该称讚娘子伶牙俐齿。
  
  三人搬到京城后也没有雇用下人,兰儿勤奋爽快,把家里细务处理得头头是
道,兼且写得一手好字,闲时替韩清抄写药单,不再是往年目不识丁的丫鬟。
  
  当然晚上闺房之事兰儿也绝不偷懒,让韩清享尽夫妻间之鱼水乐事。
  
  一轮激情欢爱,兰儿慵慵懒地躲在丈夫臂弯,韩清感慨道:「娘子你好利害,
原来真是懂得这么多花招。」
  
  兰儿掩嘴窃笑:「这些都是婆婆教的房中术,奴婢只学会一点,以后还要跟
她多多学习呢。」
  
  韩清腼腆道:「说来娘亲就睡在邻室,你淫声这样骚,难道不怕被她听
到?」
  
  「听到不就听到,奴婢以前又不是没试过在婆婆面前淫叫,她都不陌生了
吧。」兰儿靠在夫婿耳边,小声说道:「奴婢知道这样说婆婆很不应该,但婆婆
真是很骚的,以前奴婢和他们通房,每次婆婆的淫声都比奴婢叫得更浪,彷似如
鱼得水,慾仙慾死。」
  
  母亲房事,孩儿不应过问,可韩清不免心有遐思,兰儿眼珠一转,轻笑问
道:「相公好像有点兴趣呢,要不要亲自听听?」
  
  韩清莫名其妙道:「爹去世几年,我又怎能听到娘亲淫叫?」
  
  兰儿偷偷说道:「奴婢意思是,叫婆婆过来指导我俩,婆婆守了几年寡,一
定很寂寞,相公也可以一尽孝道,侍候娘亲。」
  
  韩清几乎呛死:「娘子你的意思是…我们跟娘亲做那有歪伦常的事?」
  
  兰儿漫不经心道:「关上门,歪不歪又有谁知?」
  
  韩清搔一搔头皮,没这调皮娘子办法,兰儿右手执起长鞭,左手拿着菜市买
来的大青瓜,奸滑笑说:「婆婆当年怎样对待奴婢,奴婢今日便百倍奉还!」
  
  丫鬟报仇,十年未晚,韩清方此明白,母亲从前不让丫鬟过门,是有其道理。
  
  一年之后,韩清和兰儿喜获麟儿,是一对龙凤胎,女孩取名雏菊,清丽淡雅,
傲然不屈;男孩单名一个竹字,取其不亢不卑,潇洒处世之意。
  
  「相公…」兰儿双手抱着一对孩儿,偎倚在韩清肩膀,四只赤脚足踝互相缠
绕,两情缱绻,一同欣赏皎洁明月。今天月色很美,玉盘似的满月在墨蓝夜空中
份外明丽,淡淡柔光穿过窗户泻在房间里面,温馨之情油然而生。
  
  「奴婢好幸福哦…」
  
  秋兰映玉池,池水清且芳。芙蓉随风发,中有双鸳鸯。
  
  双鱼自踊跃,两鸟时迴翔。君其历九秋,与妾同衣裳。
  
  西晋·傅玄 《秋兰篇》
  
  《清兰》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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