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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韵(七)

九久小说网 2021-01-08 20:11 出处:网络 作者:facemaskdon编辑:@春色满园
                丹青韵 作者:facemaskdon 2009/12/31发表于:春满四合院
                丹青韵

作者:facemaskdon
2009/12/31发表于:春满四合院


      (七)元红堪醉人相嬲,花凋结得禁苑桃【注1】

  话说酉时六刻,谭生踱至后花园,见亭内灯烛朗曜,其中林生偕夫人坐定,
正自说笑,又有月桂同家人于一旁伺候,忙紧走几步,口中唤「哥哥,嫂嫂」,
与二人见礼。林生起身携其手道:「快请坐。」林氏亦敛衽还了一礼。月桂见清
茗并未跟随,心中一鬆,却又平生几分想念。

  谭生见林氏去了簪花,随意挽了个垂鬟髻,淡妆薄粉,身着一条素锦长裙,
与日间豔冶逼人之状相较,别有一番温婉可人。又见她神情娇怯,料她犹记早先
二人独处时情状,心中不免有愧,暗忖:『不知嫂嫂还恼我么?』他却不知林氏
午间生受丈夫一段撩拨羞辱,此时见了正主,不免念起当时些骚声秽语,登时有
几分心虚。瞧了他纶巾青衫的俊雅模样,突地想起林生言及他阳物硕大,不禁垂
了螓首面红过耳,心中自责不已。

  林生见状,虽不知他二人心中所想,亦料了个十之八九。咳嗽一声,笑道:
「贤弟,我近日得了一罈陈年状元红,今日多饮几杯。」谭生依言瞧去,见几上
摆了一个乌罈,料是此物,喜道:「弟嗜绍兴酒久矣,只是见了这个罈子,已是
心痒难耐。」林生闻言,忙命下人将泥封去了,勺于瓯中。

  方去了红封,已是一股醇香飘散,勾起二人肚里酒虫,相视而笑,均呼道:
「好香!」此时已是初夏,便不温过。待入了盏,更是浓香扑鼻,又见酒色如琥
珀,端地可鼻可观。林氏平素少吃酒,今日亦教斟了一盏。

  林生见酒馔已具,举杯道:「贤弟,这第一杯,是我与内子谢你这两日之辛
苦。」林氏见他如此说,亦举杯道:「多谢叔叔!」谭生谢道:「嫂嫂有毛施之
美【注2】,在下笔法拙劣,描不出十一,惭愧,惭愧!」

  三人俱饮了一杯,齐声讚道:「好酒!」月桂见了,忙同二人满了盏。林氏
觉酒味甜糯,悄声道:「亦与我添半盏罢。」林生与谭生听了,恍若不闻,心中
却没来由俱是一喜。

  说笑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生复举杯道:「这一杯,还是要敬贤弟,另
有一首歪诗相赠,只恐污了清听。」谭生道:「林兄所作,必是好的了,弟洗耳
恭听。」林生道:「此诗咏物,说的便是我等杯中之酿。」说罢吟道:

  埋没十八载,醇沉惘流年;
  破土终有日,香满曲江宴。【注3】

  谭生闻听,知他借酒劝喻自己莫冷了仕途进取之心,虽犹有重重心事,亦感
他用心良苦,遂起身拱手道:「哥哥美意,弟铭感五内。」林生笑道:「说哪里
话,吃了这杯罢。」二人又饮了一杯。

  林生饮毕道:「我既抛了砖,贤弟少不得续之以玉罢?」谭生谦谢不得,回
道:「烦请哥哥出个题目。」林生假作沉吟片刻,笑道:「有了!拙荆既得作了
肖像,便仍请以为题如何?」林氏听了,面色微红,暗怪他颠狂。所幸此时已是
微醺,心境畅美,并不与他计较。心中又有几分好奇,要瞧谭生作什么词句。

  谭生听了,正合己意,道:「自当从命」。于灯下略略瞧了妇人片刻,愈发
觉她娇俏似春风桃李,清雅如出水芙蓉,思索片刻,道:「献丑了。」便自缓缓
吟来,诗云:

  云为衣裳凤为簪,朝霑红露暮如兰;
  人间怎堪如此色,瑶池清冷倦仙班。

  林氏听他将自己比作紫府仙子,不由面上发烧,垂首口中道:「叔叔如此抬
爱,折杀贱妾了。」月桂于一旁却不以为然,暗忖:『此人油嘴滑舌,暗地里却
不知安了什么龌龊心思?』又见林生对谭生笑道:「内子口中如此说,心里还不
知如何蜜甜哩!」言语间便来搂夫人柳腰。妇人面上挂不住,瞪了他一眼,闪身
避了,神色间却颇是恩爱。

  谭生见他二人调笑,又见林氏笑靥嫣然,身段风流,灯下看来,愈发美得恍
若天人,心下羡道:「林兄真真好福气,若得美眷如此,夫复何求!」又听林生
向妇人道:「叔叔将你夸到了天上去,你不敬他一杯么?」林氏此时羞意稍去,
举杯道:「妾身敬叔叔。」双目同谭生一对,见他目光灼灼,颇有几分癡迷,不
禁心中一颤,斜了目视不敢与他相望。

  谭生见她如此,自知失态,忙不迭谢了,一饮而尽。林生见他尴尬,岔了话
题说些时事、诗文,二人借了酒意,指点江山,品评文字,大得其乐。

  既是论诗,不免说到本朝王右丞、李青莲、杜工部等人,二人就王、李孰高
孰低争执不下,林生无奈,随口向林氏笑道:「夫人,依你说来,这三人孰为翘
楚?」林氏微窘,道:「妾身一个女子,怎敢信口雌黄?」谭生笑道:「嫂嫂但
说无妨。」

  林氏踌躇道:「李青莲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我是极爱的,但王右丞那一
首『愿君多採撷,此物最相思』却是言浅意深,最是销魂。杜工部的诗想来是极
好的,只是每每萧索得紧,我一介女流读来消遣,却嫌沉闷些,只有一句『感时
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还记得住。」

  谭生闻言大奇道:「有理,有理。却不知嫂嫂多习诗书,倒要仔细讨教。」
林生见她所选虽是熟句,但胜在信手拈来,心中亦是吃了一惊。

  林氏赧然道:「妾身只不过识得几个字,『多习诗书』却是万万不敢当。」
谭生心中好奇,道:「夫人平日可有暇亲为文墨?小生伏聆仙音。」林氏神色为
难,片刻方摇了摇头。林生见状笑道:「瞧你踌躇,定是有了,速速说来,不然
罚酒三盏。」林氏挣不过,方吟道:

  晨昏独坐雁寺钟,菱花无意懒妆容;【注4】
  无声院落无情雨,寂落梧桐寂寞风。

  吟毕已是粉面微红,见二人瞠目结舌,面色古怪,暗忖:『必是粗鄙得紧,
害他二人尴尬。』想到此节更是后悔不迭。少顷忽见二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
更是羞得几乎要寻个地缝钻进去。二人狷狂稍定,却听谭生拍案道:「好诗!」
林氏一时犹不敢信,再看丈夫,亦是面带嘉许,点头微笑不已。妇人心中怦怦直
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谭生道:「通篇音义俱佳,末二句叠字尤为精彩,读之满口留芳,嫂嫂可比
文君蔡女【注5】矣!」林氏摆手不迭,只道:「见笑了!」林生笑道:「平日
只见你梳妆打扮,亦或稍事女红,却不知你竟深藏不露。家中藏了个女才子而不
自知,倒是我走了眼了。」

  妇人受二人大讚,虽然惶恐,心中亦是欢喜。兼月桂于一旁听了,心中亦自
得意道:『每日里只听他二人之乎者也,今日也教尔等知晓,诗才并非只男子专
有。』

  谭生口中诵唸几回,举杯道:「如此佳句在前,当浮一大白。」林生亦道:
「正是。」妇人已有三分酒意,闻言亦饮了一杯。

  三人说说笑笑,一个时辰将一罈酒饮了大半。林生觑见月桂伫立良久,面带
倦色,记起她今日品箫放哨之功,遂打发她偕家人将残餚去了,又道:「你去吩
咐厨下,略备些汤饼之类,便自去歇息罢,此处不用你了。」

  月桂闻言,见林氏并无异议,又兼身子果然倦怠,遂应声去了。待到厨下,
问厨娘:「谭先生的童子用了饭么?」那婆子应道:「他自来讨了一碗饭吃,早
早便去了。」月桂闻听,放下心来,方自回屋。

  再说此时亭内三人俱已有七八分酒意,林生与谭生倚于凭栏处,止有林氏一
人尚自安坐,只是一手支颐,亦有了几分慵懒之态。谭生口中与林生说笑,斜眼
却瞧妇人纤纤素手,捉了一只玉盏时时浅抿,面带微醺,目中迷离,似笑非笑,
一时心旷神怡,只觉天下女子美色,莫不集于她一身。

  林氏心思细敏,见他目光闪烁,不时瞧向自己,自知他心意。人言「酒为色
媒」,殊为不虚,男子酣饮,胆壮而阳虚,尚未必能成事。女子一醉,便生旖旎
之思,少推拒之心,十有八九便要教人沾了身子。妇人虽稟性贤淑,见一个年轻
才俊的美男子对自己如此歆慕,心中亦难免有几分自喜。念头一起,更不稍看谭
生,却不由自主扭摆腰肢,浅笑嫣然,将些风流样貌来与他瞧。谭生见了,愈发
神魂飘蕩。

  林生见夫人媚态,亦是心旌摇动,暗道:『书中言「灯下看美人」极妙,却
不知「灯下看醉美人」尤甚。』毕竟千日夫妻,略觉她眉眼含春,柳腰轻摆,似
有几分作态,心中一动,自忖:『莫非鸣儿生了春心,故意如此么?』有心看来
愈觉有六七分确了,心中又酸又美,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劝二人吃酒。

  此时身遭没了下人,三人言语渐渐无忌。但听林生笑指那酒罈道:「有一件
趣事,说与尔等听。可知『花雕』一称,从何而来?」谭生应道:「我听说那罈
子考究些的,外有雕龙绘凤,故名『花雕』。」

  林生道:「亦有此言。另有一说,道『女儿红』若逢女儿早夭,便称之『花
雕』,盖因此『雕』与彼『凋』同音也。」谭生道:「缘来如此。」林氏听了好
奇,忍不住问:「若埋的是『状元红』,不幸其子阳寿不臻,又当如何称呼?」
林生正色道:「女夭为『花凋』,男折自然是『阳萎』了。」【注6】

  二人闻言愕然,待见林生神色忽转促狭,方知着了他的道儿,谭生与林生你
望我我望你,一齐齐声大笑。林氏虽觉丈夫粗鄙,亦是忍俊不禁,移身拿手掐他
臂肘,娇声埋怨道:「这等话也可开得玩笑么!」言语间娇嗔薄怒,豔色逼人。

  林生「嗳呦」一声痛呼,趁她俯过身来,就势将她扯过身子搂了。林氏不提
防他拉扯,脚下一个踉跄,已教他揽了腰身。待要挣扎,突觉一阵酒意上涌,天
旋地转间业已软倒于丈夫怀中。缘来这酒入口虽甘糯,却颇具后劲,林氏不知不
觉已饮了七、八盏,方才端坐,尚未显出效用,此时乍一立起,登时头重脚轻,
膝间无力,只欲坐倒。

  林生见状,心中一动,将她抱了,口中问道:「夫人醉了么?」一臂将将圈
在她乳下,偷眼却来觑谭生。妇人昏昏沉沉,犹知不妥,只是精神不济、手足酸
软,口中道:「不……妨事……」眼皮彷彿有千钧之重,再难睁开。

  谭生见她娇躯无力,口中呢喃,又见林生掌缘距她胸脯咫尺之遥,不由绮思
难抑,暗想:『瞧她浑身膏腴圆妙,那掌中之雪肌,不知是如何软玉温香。若能
剥出嫂嫂一双玉乳,肆意把玩咋吮一番,死了也甘心!』

  林生斜乜他瞧向妇人目光炽热,心中顿生一阵淫邪快美,燎得口乾舌燥,作
态口中唤了夫人数声,林氏又哪里应得了?左顾右盼,假作无奈道:「几个僕佣
平日里于面前没口子聒噪,要寻他时却不见半个!」不待谭生自请,抽身将妇人
横陈于座道:「有劳贤弟看护内子片刻,我去厨下取一碗热汤来。」言毕心中已
是怦怦直跳,恐教谭生瞧出蹊跷,竟自匆匆去了。

  谭生见状,口中唯唯,心思亦是乱作一团。待见林生去了,复瞧林氏玉山推
倒,面染流霞,人事不省,心中邪念顿生,暗忖道:『天赐良机,岂可错过!』
又踌躇道:『他去去便回,万一嫂子叫喊,万事休矣!』又想:『早先欺于暗室
已是不该,怎可一错再错?』复想:『瞧她模样,果然是醉了。且当时她既未声
张,想来现今未必便会如何。天予弗取,反遭其谴!』

  念及于此,淫慾一发不可收拾,四下里一望,见确无人,颤巍巍行至林氏身
前。此时借了酒意,色胆包天,定睛自首至足瞧了妇人片刻,咬咬牙于她身侧坐
了,双掌轻轻按她香肩,心中已是狂跳。

  他这一按,却教一人打了个冷战。缘来林生假作离去,实未行远,走过一个
转角,便藏身于后,将二人之情状看得清清楚楚。先见谭生立起,便知他心存不
轨,已是心中翻涌。待见他坐低按了夫人双肩,不由心中乱跳,暗忖:『这厮好
大胆!』一时心念纷呈,猜他要如何调戏自家娘子。

  再说谭生暖玉入手,但觉圆软温润,娇若无骨,又见她并未惊醒,一张吹弹
得破,豔比桃花的俏脸近在眼前,不免心醉神迷,竟俯身将她轻轻搂了。脸庞与
她粉面一触,只觉嫩如新磨豆腐,馨若深谷幽兰,十分魂儿已去了三分。

  林氏醉卧不起,心中尚有一线清明。恍惚中听丈夫去了,不久便教人揽了身
子,耳鬓厮磨。此时心神呆滞,浑不知所以,暗想:『是相公回来了么?我这般
醉,他还要藉机轻薄。』心下却殊无恼意。

  谭生温存得片刻,见她两片绛唇红润欲滴,气若兰麝,又含几分醺人醉意,
忍不住迎过脸去便要噙于口中,又恐将她惊醒,正自犹豫,突觉身下两团软腻,
贴了自已胸膛,心中一蕩,起身把眼来瞧她酥胸。

  林生见他二人交颈摩挲,已是心中彷徨,五味杂陈,待见他贴身细细瞧夫人
胸前要紧处,一颗淫心登时高高吊起。只见谭生看得片刻,双手抖抖索索,竟来
解她衣衫,心中瞬间一股酸涩难当,有心冲将出去大喊一声:「不可!」却是浑
身颤抖,迈不出一步。

  再说谭生借了酒胆,屏息凝神来宽林氏衣衫,心中暗祷妇人千万莫教惊醒。
动作间触手弹软,惹起淫思无限,自不必提。待鬆了妇人衣襟,眼见春光将洩,
雪肌耀眼,立时即可得察其妙,心中竟有几分踌躇,自觉这仙子玉体,实非自己
凡夫俗子所当窥视。只是心堕魔障已深,暗歎:『如此美色,便是我瞧过即时死
了,又有何憾?』当下强自镇定,双掌颤巍巍将妇人前襟蜕下。

  林生眼睁睁看谭生目不转睛,双手缓缓下扯,生生将娇妻之一双莹洁玉乳袒
露。妇人平日端庄羞涩,便是床笫间亦多遮掩,虽为夫亦未必便得饱览,此时却
见娘子圣峰如雪,两点嫣红,白生生赤条条俱落入他人眼中,直激得心如刀绞,
胸臆一股郁忿直欲爆体而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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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
  「状元红」亦称「元红酒」。

  「嬲」(niao第三声)字解释为「纠缠,戏弄」,这里也取字形之趣。

  【注2】
  毛啬,亦作毛嫱,同西施一样是古代着名美女。

  【注3】
  唐时考中的进士,放榜后赐宴于曲江亭。

  【注4】
  「菱花」指菱花镜。

  【注5】
  文君为卓文君,蔡女指蔡文姬。

  【注6】
  「阳痿」这个词,应该是现代才有(马王堆《天下至道谈》曰「臻欲之,而
不能,曰勿」,可见古时大抵叫『勿』——我看了几个版本,亦有作『弗』的,
不知孰为善本)。这里因为是小说,姑且把这个词提早发明一千年,读者权当一
笑,切勿当真。

  另道听途说,若生男早夭,则所埋状元红称「秘雕」,亦不知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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